“頭上簪花圍,身披大裾衫。下著寬腿褲,耳戴丁香墜。”在福建省泉州市蟳埔村中,住著一群勤勞美麗的蟳埔女性。蟳埔女性作為福建省三大漁女之一,“簪花圍”是她們特殊的文化符號。風隨海潮涌,花開四季簪。
簪花圍,也稱“簪花圍髻”,是一種將鮮花或絹花簪插于發間,形成如繁花般絢爛的頭飾。蟳埔女性為了方便勞作以及適應沿海環境,盤圓發髻,頭戴鮮花,橫插骨簪,形成了“簪花圍”的頭飾。這一習俗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被譽為“行走的花園”,是獨特的海洋文化氣息和異域文化融合下所形成的一種民俗文化。
花開四季
簪花在我國漢朝已經出現,所簪之花大多為時令鮮花。唐朝時,人們喜愛在頭上用鮮艷的牡丹、芍藥等大朵花加以點綴,男性亦然。到了宋朝,簪花已成為某些典禮的儀節。陸游在《老學庵筆記》中稱:“花則桃、杏、荷花、菊花、梅花皆并為一景,謂之‘一年景’。”明清時期亦有簪花習俗的記載,清代詩人錢清益曾有“芳樹風情在,簪花體格新”的記錄。
簪花圍的制作過程充滿了智慧與心血:需先將頭發梳理得整齊光亮,盤成圓髻,髻心上插一根象牙或魚骨材質的筷子、梳子、金釵、銀針、金簪來固定。然后,選取各種鮮花或絹花,按照既定的順序和顏色搭配,一圈圈地纏繞在發髻上,一般三到四圈。再將邊花、小花依次裝飾,最后形成層次分明、色彩斑斕的花環。在這個過程中,每一朵花的擺放、每一根簪子的插入,都需要極高的技巧和審美眼光,以確保最終呈現出的簪花圍既美觀又實用。
簪花圍之所以能在蟳埔村世代相傳,離不開其深厚的歷史背景和獨特的地理位置。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之一,泉州自古以來便是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樞紐。蟳埔村作為泉州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居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不僅吸收了中原文化的精髓,還廣泛接納了來自阿拉伯、波斯等地區的異域文化。這種文化的交流與融合,為簪花圍的形成與發展提供了豐富的土壤。
同時,蟳埔女性長期在海邊勞作,為應對海風的侵襲,她們逐漸形成了將長發盤起、以花飾發的習慣。還有一種民間說法稱,蟳埔女用鮮花簪發,是為了借助花香壓住身上的魚腥味。這既是一種實用的需要,也是一種對美的向往。
隨著時代的發展,簪花圍不僅成為蟳埔漁村的一張文化名片,更成為推動當地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越來越多的游客被簪花圍的獨特魅力所吸引,紛紛前往蟳埔村探尋這種傳統習俗。這不僅使蟳埔村的文旅產業得以發展,也為簪花圍的傳承與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簪花圍作為蟳埔村獨有的文化現象,不僅承載著豐富的歷史記憶和地域特色,更展現了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愿景。2008年,以簪花圍為代表的“蟳埔女習俗”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成為泉州乃至福建的文化名片。
芬芳萬年
中國宋錦、香云紗、夏布等面料成為設計師們的畫布,古法印染技藝、植物染等工藝成為非遺文化傳承的畫筆,蘇繡、粵繡等非遺刺繡技法作為國風的流行表達,民族文化和古老工藝正在T臺上綻放光彩。簪花圍也不例外,被當代本土服裝設計師作為載體,向東方浪漫情懷致敬。
CHENG CHENG品牌創始人程澄專注于對中國本土文化的不斷探索,立志將蘊含中華民族精神的時尚帶向世界。2021年,程澄前往蟳埔村,去當地探尋最真實質樸的人文歷史與民俗風情。以此為創作基礎,她將簪花圍元素貫穿于以“自我盛放(bloom by yourself)”為主題的2022年春夏系列和以“海花”為主題的2022年秋冬系列。
程澄認為,花作為一種象征性符號,象征著人們內心的美麗與強大。花兒裝飾了蟳埔女性的一生,殊不知,讓她們變得美麗的并非頭頂的花兒,而是源于她們內心中的自信與自強。那些花兒不是戴在她們頭上的,也不是穿在她們身上的,而是從她們身體里綻放出來的。“為人們講述泉州海洋文化的故事、將傳統非遺技藝融入自己的設計血液、讓時尚不止于表面的浮華,都是我肩頭的責任。”程澄說。
2024年3月,2024年秋冬中國國際時裝周·廈門日在北京751D·PARK舉行,來自廈門的五位優秀設計師帶著原創作品依次亮相秀場。其中,新國潮原創品牌“古阿新”創始人兼設計師古阿新以“破繭”為主題,以蝴蝶和花朵為靈感,帶來其2024年秋冬系列。在非遺創新方面,古阿新除了運用苗繡這一核心技藝,還結合了簪花圍等非遺工藝。圖案從明清時期的傳統“蝶戀花”刺繡紋路里提取,融入了更多創新的設計,使整個系列時裝充滿了濃厚的民族風情和獨特的藝術魅力。
“我希望‘破繭’系列的發布能掀起新國潮風尚,為時尚界帶來一股清新的潮流,引領更多人關注和傳承非遺文化。”古阿新表示。
2024年11月,在2024年海上絲綢之路新加坡國際時尚周開幕日暨國潮泉州·優品出海中國福建紡織服裝(泉州)國際專場推介會上,新加坡國籍華人設計師姚康庭將簪花圍元素融入現代童裝設計中。
發布秀上,少兒模特頭戴簪花圍,向觀眾款款走來,蘊含著幸福和美好寓意,賦予了童裝更多文化內涵,也展現了“國潮泉州”的無限風采。
所謂新生,是在積極發掘非遺千年文化基礎上,與當代語境相融合。新生是傳統的延伸,目標是更好地保護原真,讓其獲得更恣意的再生能力。在蟳埔,人們一直相信“今生戴花,來世漂亮”。
簪花圍,娓娓講述著蟳埔女的故事,展現著中華兒女對美的不懈追求。越來越多的年輕設計師加入傳承簪花圍的行列中。一代又一代地流傳、一次又一次地蛻變,簪花圍以全新的樣態和形式出現,重新凝結時尚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