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等了三個小時，才走上了邁阿密海灘一處室內停車場的五樓。這期間，他們還碰上了一場大雨。那天是 7 月 4 日，周日，但是這棟大樓前卻排起了長隊。這方樂土是一間四四方方的玻璃房，里面滿是賈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牌的 T 恤、運動衫和帽子。

它本可以只是比伯演唱會上的一個小攤——這里大多數商品都帶有 Purpose(這是比伯推出的一張新專輯，推出后即登上了“Billboard 200”榜單的首位)的商標，與比伯此次巡回演唱會同名——現在卻出現在時尚精品店 Alchemist 內。Alchemist 在赫爾佐格和德梅隆建筑事務所(Herzog & de Meuron)設計的一棟大樓的車庫內設有一處店面，店內常常擺放著瑞克·歐文斯(Rick Owens)、克羅心(Chrome Hearts)或海德·艾克曼(Haider Ackermann)設計的高端女裝。但是兩天前，一系列賈斯汀·比伯款的時裝占領了這里，不僅吸引了比伯的死忠粉和走到哪里都少不了的 eBay 中間商，還吸引了不少街頭服飾的愛好者和時尚女孩——這些都是比伯新收服的粉絲。

“這很有意思，”Alchemist 的店主羅馬·科恩(Roma Cohen)表示，“我從來沒有真正找到過既能讓熱愛瑞克和克羅心的高端時裝愛好者喜歡、也能讓他們的妹妹們喜歡的東西。”

　　購物者等待進入邁阿密海灘的比伯快閃銷售專場。圖片來源：Ken Rodriguez/Alchemist

這場快閃銷售為 Alchemist 帶來了迄今為止銷售業績最好的 48 小時。

下周，這家比伯快閃店將會來到麥迪遜廣場花園。這一連串通常(但并非總是)結合了比伯演出的快閃店是比伯的 Purpose 精品店，里面出售的時裝和配飾與其說只是紀念品，倒不如說更像是成熟專一的時尚系列。這些快閃店正在逐漸找到一個熱切的受眾群，而且并不僅限于那些不滿 13 歲、被比伯迷得神魂顛蕩的狂熱粉。無論是在這些快閃店中，還是在數家渴望討好、吸引粉絲的多品牌單品零售店里，抑或是在一家專門針對那些永遠不會接觸到比伯的網店內， Purpose 系列商品正在不斷到貨又迅速一售而空。

科恩說：“人們還在為了這一系列商品蜂擁而至，不斷打電話、發郵件咨詢。”目前，這座大樓底層另一處 Alchemist 店鋪內還有一小部分 Purpose 商品出售，和法國服裝設計師阿澤丁·阿萊亞(Azzedine Ala?a)設計的單品擺放在一起。

最近，比伯推出的這些曾經被當做是純粹用來圈錢的“商品”吸引了一眾狂熱時尚粉絲，這事兒也引起了時尚界的注意。比伯的演唱會商品正變得越來越受歡迎，在看到 Purpose 系列商品更加前衛的審美趣味和其快閃銷售的成功后，巴尼斯紐約精品店(Barneys New York)將會上架獨家的 Purpose 膠囊系列。7 月 16 日，這一系列單品將登陸巴尼斯位于紐約、比弗利山莊、加州、舊金山的各大門店，以及巴尼斯網店。這也是巴尼斯第一次出售某個音樂家巡演的商品。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用費什么腦筋就能做出的決定，”負責男裝設計部門的巴尼斯高級副總裁杰伊·貝爾(Jay Bell)表示，“這是我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但我們感覺很好。我們覺得這一系列單品會讓我們的顧客產生共鳴，而且它們和我們出售的其他品牌商品放在一起也毫無違和感。”

巴尼斯獨家 Purpose 膠囊系列囊括了 T 恤衫、針織衫、牛仔褲這類常見的商品，也有售價高達 1675 美元的皮夾克。

“對于一位藝術家而言，從這種把一件 T 恤、一個簡單的紀念品當成商品來設計的想法中跳脫出來是很重要的，因為最終都是由他們在引領潮流，”銷售及授權公司 Bravado 新近上任的首席執行官馬特·弗拉西奇(Mat Vlasic)表示，“這些產品正在引領時尚，他們應該擁有更多的內涵。我們也應該做到這一點。”比伯 Purpose 系列商品正是由 Bravado 制作的。

數十年來，演唱會 T 恤——尤其是那些舊款的演唱會 T 恤——一直都是一種象征身份地位的衣著。業界資深人士會充滿感情地回憶起 Grateful Dead 的骷髏印花;對于較為年輕的一輩而言，埃克索爾·羅斯(Axl Rose)穿著他自己的槍炮與玫瑰樂隊(Guns N’ Roses)T 恤在舞臺上怒吼同樣也是難以磨滅的回憶。然而，如今的藝術家們都已經習慣了和時尚界人士密切合作，時尚界為這些藝術家提供支持，并利用這些藝術家的名聲達成自己的目的。蕾哈娜(Rihanna)是 Dior 的形象大使。2015 年，比伯成為了 Calvin Klein 代言人——此次比伯的 Purpose 巡演同樣也得到了 Calvin Klein 的贊助。

隨著這類商品業務的增長(自從 2007 年被環球音樂集團 [Universal Music Group] 收購以來，Bravado 的收益就增加了四倍)，一些藝術家們或許將會無可避免地設法親自擴展他們的產品系列。

馬特·弗拉西奇和他在 Bravado 的一些團隊成員。Bravado 是一家為流行藝術家設計服飾和商品的公司。左起：弗拉西奇、弗蘭克·巴托洛塔(Frank Bartolotta)、查爾斯·杜爾(Charles Dooher)、達伍德·維斯特(Dawud West)、萊斯利·波特溫(Leslie Potvin)和尼克·佩特羅內拉(Leslie Potvin)。圖片來源：Tawni Bannister/《紐約時報》

比伯只是最新一位將商品打入時尚領域的藝術家。這種現象的“教父”非坎耶·維斯特(Kanye West)莫屬，這位熱愛時尚的說唱歌手一直以來都在時尚界和音樂界之間游走，在定下偏運動化的 Yeezy 系列男女裝之前，他還曾試圖在巴黎時裝周上推出高端女裝系列。

對于那些會在巡演上銷售的自有品牌印花商品，維斯特也很上心。他從時尚界吸取經驗，在推廣和銷售上下足功夫：他不僅會對演出場內販售攤位的細節吹毛求疵，還會在快閃銷售馬上就要開始前才宣布消息。

他的 Yeezus 系列單品目前在轉售網站上依然很槍手。二月，他同時做了好幾個發布：一個新的 Yeezy 系列、新專輯《The Life of Pablo》以及囊括了帽子、衛衣、汗衫和外套等商品的 Pablo 系列。上月，在銷售 Yeezus 和 Pablo 巡演的商品時，維斯特在 the Ringer 網站上寫道，自己“特意為演唱會商品做了設計，讓它們能夠適應街頭文化”。事實上，Pablo 系列商品推出的時間比 Pablo 巡回演唱會開始的時間還要早——維斯特的 Pablo 巡回演唱會要到 8 月才開始。

他的同行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現在，碧昂斯推出了印有“Boycott Beyoncé”(意為“聯合抵制碧昂斯”)字樣的時尚反諷汗衫;賽琳娜·戈麥斯(Selena Gomez)有一個她自己的商品系列，其中包含扎染印花大手帕、補丁牛仔短褲等三十件單品，它們不僅會在她的 Revival 巡回演唱會上出售，也接受預訂;澤恩·馬利克(Zayn Malik)近來也開始在網上售賣起了他的阿拉伯印花短夾克和連帽衫。

　　比伯 Purpose 巡演中出售的一件外套和汗衫將會由巴尼斯紐約精品店獨家銷售。圖片來源：Bravado

而與這些頂尖藝術家攜手合作的正是 Bravado 公司。這家公司不僅與比伯進行了合作，還與維斯特、戈麥斯和槍炮與玫瑰樂隊建立了合作關系。(盡管其母公司為環球音樂集團，但 Bravado 合作的藝術家并不僅限于環球音樂集團旗下的藝術家。)

Bravado 如同一個小型的時裝品牌，擁有自己的設計工作室、生產合同，以及與經紀人交涉以獲取明星及其周邊商品授權的認證專員。踏入 Bravado 位于曼哈頓中城的辦公樓，進入其中的陳列室，人們可以看到皇后樂隊(Queen)紅酒、滾石樂隊(Rolling Stones)龍舌蘭酒、披頭士(Beatles)風火輪小汽車和邁克爾·杰克遜(Michael Jackson)老虎機。

Bravado 的內部設計團隊中共有 16 名設計師，負責 200 多位明星的周邊商品系列，其中許多明星也會直接參與設計：美國女演員和唱作人阿麗亞娜·格蘭德(Ariana Grande)在去和 Bravado 開會之前幾天就一直在用 FaceTime 與團隊溝通細節;說唱歌手 Desiigner 正前往辦公室開另一個會。要是在更早的年代，Bravado 的設計團隊中，大部分設計師可能會忙于設計專輯套——事實上，的確有部分設計師曾專注于這一方面的工作。Dawud West 是 Def Jam 唱片公司的老員工，曾為 Jay Z 設計專輯封面，加入 Bravado 后，他現在為槍炮與玫瑰樂隊設計 T 恤。

他說：“平面印刷品的設計工作已經沒有市場需求。”而明星周邊商品正好填補了這一空白。

對于那些還在尋找印著比伯天使般青春面孔的 T 恤的年輕粉絲來說，這類早期的周邊商品仍在靜悄悄地銷售著。Purpose 的情況可不一樣：有別于之前的巡演商品，比伯本人這次更愿意將它們穿在身上，而他也的確這么做了。這或許有暢銷時裝品牌 Fear of God 的創始人杰瑞·洛倫佐 (Jerry Lorenzo)的功勞，比伯經常在自己的巡回演唱會上穿著 Fear of God 的服飾，Purpose 系列正是比伯邀請洛倫佐與 Bravado 聯手打造的。

　　時尚博客 Blonde Salad 創始人琪亞拉·法拉格尼(Chiara Ferragni)穿著 Purpose 系列 T 恤，配搭一個巴黎世家(Balenciaga)手袋和人造亮漆皮褲。圖片版權：Timur Emek/蓋蒂圖片社

洛倫佐曾為坎耶·韋斯特(Kanye West)設計 Yeezus Tour 的周邊服飾。這一次，洛倫佐以之前的重金屬搖滾風格 T 恤為靈感，呈現出了風格更強烈、更時尚前衛的設計。弗拉西奇表示，這是為了重塑比伯形象而“有意而為”的：他以前“面對的基本上就是一群尖叫的年輕女性歌迷，突然之間，他面前的大門一開，眼前的觀眾群體變得更廣泛了”。他的服裝以及他新的嗓音吸引了一大批新的歌迷(或者說至少讓之前不敢承認自己喜歡他的歌迷能夠公開了)。

史庫特·布勞恩(Scooter Braun)10 年前在 YouTube 上發掘了當時僅 12 歲的賈斯汀·比伯，至今仍擔任著他的經紀人。他說：“賈斯汀的粉絲群是巨大的。但我相信，有一部分人聽他的音樂的人，在此之前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在聽賈斯汀·比伯的音樂。為巡演的周邊商品增加時尚感，能讓人們覺得穿著印有賈斯汀·比伯名字的 T 恤也是一種很酷的事情，并且會自豪地穿上它。它能不能吸引新的粉絲?我不知道。它能讓那些隱藏起來的歌迷大膽表達對賈斯汀·比伯的喜愛嗎?我相信會的。”

5 月的時候， SoHo 時裝精品店 VFiles 成為第一間開幕的賈斯汀·比伯周邊商品快閃店，在門前排著隊的正是這些歌迷。VFiles 創始人 Julie Anne Quay 說：“當時街上幾乎要發生暴動。”

弗拉西奇回憶道：“排隊入店的人并不真的全是賈斯汀·比伯的粉絲。(真正的粉絲在對面街安營扎寨，因為只有這樣，在比伯出現時，他們才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本人。)排隊的人大部分都只是熱愛街頭時尚的男性。我稱他們為‘Hypebeast’或‘Supreme’發燒友。這也是最有趣的地方。”

多虧那些謀求暴利的經銷商，在 eBay 上，許多賈斯汀·比伯周邊商品的價格在短時間內暴漲。然而與此同時，有不少人卻把目光轉向了一個專注街頭時尚的全新在線轉售市場——Grailed 網站。Grailed 品牌總監勞倫斯·斯勞斯曼(Lawrence Schlossman)稱，自賈斯汀·比伯周邊商品快閃店開張以來，網站上已經發布了 80 件周邊商品，其中 60% 的商品一發布就成功賣掉了。當然，在這個網站上熱賣的商品還包括 Supreme 限量版或維斯特的 Yeezus 系列商品。(弗拉西奇說：“在 Purpose 推出之前，將‘Supreme’和‘賈斯汀·比伯’放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項不可饒恕的罪行。)

隨著時尚編輯和設計師紛紛穿上 Purpose 系列，這個時裝系列對于女性來說，已成為一個高端設計師品牌系列。

時尚博主吉爾達·安布羅西奧(Gilda Ambrosio)的全新時裝品牌 Attico 最近備受《Vogue》雜志追捧。她本人經常穿著賈斯汀·比伯的周邊服裝。在佛羅倫薩 Pitti Uomo 男裝展上，她穿著一件印著“Staff”字樣的 Purpose 系列 T 恤，搭配著復古碎花短裙和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時尚配飾。比伯看到這張照片后，將它發表在了自己的 Instagram 頁面上。安布羅西奧說：“當 1000 個人跑來對你說，你的照片被放在賈斯汀·比伯的 Instagram 賬號上了，你就會明白音樂的力量仍然是如此的強大。”

很多人注意到， 時下時裝秀場大熱的 Vetements T 恤與 Purpose 系列之間有其共通之處。對此，Vetements 首席設計師 Demna Gvasalia 并不抱怨，反而積極接受了它。在他創作的 2016 年秋季系列中，一件運動衫上印著“Justin 4Ever”，Gvasalia 還設計了屬于他自己的印著“Staff”字樣的 T 恤 ，穿著它出席了 7 月舉行的 Vetements 時裝發布會。(比伯的“Staff” T 恤背面列出了 Purpose 的巡演日期;而 Vetements 的“Staff” T 恤背面則列出了品牌團隊的成員名字。該品牌的發言人證實，這件 Vetements T 恤將與品牌的 2017 年新品系列一同出售。

洛倫佐這樣評價 Vetements 的作品：“我們已經看到那些 T 恤了，我們的設計也借鑒了他們的。”

隨著 Purpose 逐步進軍時裝周，令人不禁疑問︰它真的稱得上是時尚嗎?

比伯自己就曾表示出對多個時裝品牌的熱愛：圣羅蘭(Saint Laurent)， Calvin Klein 以及 Yeezy。值得注意的是，街頭時尚、滑板文化、運動和搖滾一直是男裝中的重要元素，對于比伯的品牌也同樣如此。

他通過一名發言人表示：“我很高興，也很自豪有人喜歡這個系列，并且愿意接受它。我不認為我們巡演周邊商品可以被稱為‘時尚'。這實在是一種很高的恭維。但是我真的很高興我們能將一些很酷的東西融入我們的設計中。”

然而，并非他的每一個崇拜者都持相同意見。

時尚博客 Blonde Salad 在一個哈佛商學院案例研究中被稱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時尚博客”，它的創始人琪亞拉·法拉格尼(Chiara Ferragni)就穿上一件比伯的 T 恤，搭配了一條人造亮漆皮褲、迪奧(Dior)品牌的鞋子以及巴黎世家品牌的手袋。這個造型讓她的 600 多萬名粉絲十分驚艷。

她說：“我曾經看到一位朋友穿著這件 T 恤，當時我就想，我一定要買到它。我們以前覺得十分愚蠢、認為死都不會穿的 T 恤，現在卻變成了當季的潮流單品。”

翻譯：熊貓譯社 錢功毅 李秋群

題圖版權：Jeff Kravitz/FilmMagic